隨著3月15日的到來，人們普遍擔憂起美國金融體系露出脆弱之處。但是否意味著我們來到一個歷史性的轉折點？我們認為不是。

SVB是一場金融危機嗎？

上周四，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SVB）的信用風險引發了擔憂，對該銀行的擠兌恐慌像傳染病一樣蔓延到其他銀行，特別是地區銀行。在此之前，恐慌浪潮是因主要投資於加密貨幣市場的Silvergate Bank（由Silvergate Capital Bank（SI）運營）自願關閉而出現，而在此刻，更高的利率似乎正對金融體系特定領域產生相當影響。我們必須強調，主要的商業銀行皆受到嚴格的監管與監督，並且被要求滿足聯邦儲蓄委員會的壓力測試和穩固的資本基礎。甚至這些主要商業銀行還擁有更多樣化的業務組合（不像SVB和Silvergate）。但就在上周四和周五，這些銀行的股價也遭受同樣的無情打擊。

地區銀行類股呈現技術性下跌趨勢，說明這些股票未來還可能繼續承受壓力，而大型銀行同樣承受著壓力，但並不如地區銀行那般糟糕。上週局勢中值得慶幸的是，隨著美國國債市場短期和長期利率雙雙下下降，投資者紛紛轉向安全資產，從而實現了正面意義的多元分散。

這是需要耐心而非恐慌的時候，因為存款在聯邦儲備委員會的協助之下，存款是安全無虞的。而從歷史上來說，當主管機關決策者開始恐慌的時候，你很可能接近市場低點了。但可以預期隨著市場消化一切之後，波動仍將持續。

SVB 矽谷銀行怎麼了？

上周我們所見的是一場老派的銀行擠兌現象，有些人稱呼是數位版本的擠兌，罪魁禍首起因於一條推特。時間回到19世紀，早在監管之前，銀行倒閉是稀鬆平常的。但是讓我們來看看現代歷史，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SVB）金融集團（SIVB），矽谷銀行的母公司，為科技和醫療公司提供創業貸款而聞名，該公司在上周五倒閉了。這是自2008年金融海嘯華盛頓互惠倒閉以來，最大的銀行倒閉事件。繼Silvergate Bank（由Silvergate Capital Bank（SI）運營）自願關閉之後，SVB的崩潰導致屬於公司和投資者的數十億美元陷於困境。

隨後加州銀行監管機構關閉了矽谷銀行，並任命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為處置其資產的接管人。根據聯邦儲備委員會（Federal Reserve）的數據，截至2022年底，總部位於聖克拉拉的SVB是美國第16大銀行，擁有約2,090億美元的資產。即日起矽谷銀行總部和所有分支機構重新開放，並且所有存款人對其存款擁有完全的權限，但獲取未受保險的存款過程變得更加複雜，FDIC表示未保險存款將在一周內收到股息，包含其資金中尚未確定的數額，並且「未保險的剩餘金額提供『破產接管證書』」（註：由FDIC提供高達25萬美元的存款保險）。

「隨著FDIC出售矽谷銀行的資產，未來可能會向未保險存款人支付股息。」該監管機構表示：「恢復信心對市場至關重要。」

那麼，是什麼觸發了這一局？

值得注意的是，SVB在特定客戶群的存款中，具有非比尋常的集中現象。SVB主要集中在科技和醫療領域的新創公司，創業者基金（Founders Fund）的彼得‧泰爾（Peter Thiel）在上周四建議他的公司投資的新創公司從SVB撤資，以作為預防措施——這一舉動引發了恐慌和擠兌的開始。

美國風險投資（或稱創投）提供資金支持的公司在2021年募集了3,300億美元，幾乎是前一年的兩倍。SVB從其中與客戶那裡收取了數百億美元，並將資金放置在更長期的國債中。隨著利率上升速度劃下歷史紀錄，SVB的國債投資組合開始出現虧損。隨著VC創投生態圈的現金貸款枯竭，SVB的許多客戶開始提領存款，因為他們有更多的現金需求。彭博（Bloomberg）表示：「截至2022年底，到期持有證券的市場價值損失超過150億美元，幾乎相當於162億美元的股本基礎。」這些損失指得是2022年底資產負債表上未實現的損失。特別注意在該事件發生前報告SVB股票的26名分析師中，只有一名華爾街的分析師對該股票提出了賣出建議。

在一周前的新聞報導中，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Moody’s Investors Services）——一家信用評級機構——通知SVB，由於該銀行未實現損失存在信用評級下修，甚至可能超過一個級別。這讓SVB銀行身陷困境，為了支持其資產負債表，需要賣掉大部分債券投資以增加流動性。因此根據CNBC的數據，該銀行及其顧問 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 Group）決定出售該投資組合，實現了帳上18億美元的損失。SVB上周三還宣布了22.5億美元的股權融資，至此徹底引發了恐慌。

儘管做出了這些努力，穆迪仍然將該公司的評級下調了一級，標普信用評級機構也跟進下調。但SVB的保證仍對擠兌恐慌無能為力，隨著擠兌現象發生，股權融資被取消，並且尋找銀行買家的這一策略也宣告失敗。截至周四結束時，存款人總共提領了超過420億美元，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二大規模銀行破產——最大規模是華盛頓互惠銀行（Washington Mutual）在2008年倒閉，被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以19億美元收購。

這邊有一份來自Credit Insights的重要觀點：「在SVB的10-K（財報），我們通常不會在銀行10-K中看到這種流動性風險因素（特別注意重點是：我們），最近的大部分存款增長是由所有部門的客戶透過IPO、二次發行、SPAC籌資、風險資本投資、收購、和其他籌資行為等流動性事件，來驅動資金流動性，在2021年和2022年初，上述這些狀況的顯著高於水平。我們的存款水平亦取決於客戶是否決定將流動性事件所得款項及其他資金，存入我們的存款產品（而非表外產品，如第三方貨幣市場基金）。盡管客戶歷來在我們的資產負債表上保留了很大一部分資金，但客戶在2022年下半年開始將更多資金轉移到資產負債表之外了。」

Credit Insights將SVB的事件總結為：「我們最初的看法是，SVB的問題基於其業務模式，特別是其融資概況，可以說是特殊情形，而非更廣泛的銀行系統問題的反映。這種情況更多地說明了”SV”而不是”B”，也就是說，它更多地說明了矽谷風險投資生態系統中發生的狀況，而不是整個銀行業。」

監管機構別無選擇，只能在周五介入。
Silicon Valley Bank 的客戶可以取得所有的錢，而Signature Bank的存戶權益亦將獲得保全。

周日深夜，財政部、美聯儲和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宣布：
「今天，我們將採取果斷行動，透過增強大眾對我們銀行系統的信心，藉以保護美國經濟。這一步驟將確保美國銀行系統繼續發揮其重要作用，保護存款、並以促進強勁和可持續經濟增長的方式為家庭和企業提供信貸。在收到FDIC和美聯儲董事會的建議，並與總統協商後，葉倫批準了FDIC以充分保護所有存戶的方式，完成對加州聖克拉拉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的清算。從3月13日星期一開始，存戶將可以使用他們的所有資金。與矽谷銀行清算相關的損失將不會由納稅人承擔。

我們還宣布對紐約州Signature Bank 實施類似的排除系統性風險措施，該銀行今天由其州特許機構關閉。本機構的所有存款人都將得到全額償付。與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的處置一樣，納稅人不會承擔任何損失。股東及若幹無擔保債券持有人將不受保護。高級管理人員也被免職。根據法律要求，存款保險基金（Deposit Insurance Fund）將透過對銀行的特別評估，來彌補無保險存戶的任何損失。

最後，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eral Reserve Board）周日宣布，將向符合條件的存款機構提供額外資金，以幫助確保銀行有能力滿足所有存戶的需求。美國的銀行體系仍然深具韌性，而且基礎穩當，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金融危機後實施的改革，這些改革確保了對銀行業的優異保障。這些改革再加上今天的行動再再表明，我們致力采取必要措施，確保存戶的儲蓄保持安全。」

接續周一上午，在英國匯豐控股控股有限公司（HSBC Holdings Plc）宣布收購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的英國子公司。

美聯儲將提供什麼？

美聯儲宣布了一項新的「銀行定期融資計劃」，提出以比過往更寬鬆的條件向銀行提供一年期貸款，共250億美元可用。央行還放寬了透過貼現窗口（其主要的直接貸款簡便機制）放貸的條件。彭博（Bloomberg）報道稱「根據提供最長一年貸款的美國新計劃，抵押品將按面值估值，即每一美元的100%估值。這意味著銀行可以從債券中獲得比平時更多的貸款，減少了透過出售價格暴跌的證券來產生現金的壓力。」

SVB事件後的重要啟示

FDIC估算美國銀行在2022年第四季度的未實現證券損失總計為6,200億美元。聖路易斯銀行(Bank of St. Louis)最近提到：「對許多銀行來說，這些未實現的損失將停留在帳面上。但如果出於流動性或其他原因不得不出售證券，許多其他公司可能會面臨真實的損失。」我們必須謹記，大型銀行每年都要接受美聯儲（Federal Reserve）的壓力測試，以確保它們有足夠的資本抵禦市場和經濟衝擊。同時大型銀行也有非常多元化的業務模式，並不像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或Silvergate那樣過於集中。

早在2018年，對規模較小的銀行（低於2,500億美元的銀行）的一些監管就放鬆許多了，因為它們被認為沒有系統性風險。而目前人們擔心在其他較小銀行沒有保險的各式存款將被提取，從而對銀行造成額外的擠兌。如果以史為鑒，當金融危機出現時，美聯儲（Federal Reserve）會介入，提供流動性並適時降低利率。

記住：中央銀行的角色是最後貸款人。有鑒於目前的通膨擔憂，美聯儲可能會嘗試所有的援助措施，而非降低利率。但如果這一切還不夠，美聯儲很可能會考慮降息。截至周一上午，市場押註美聯儲減少美聯儲基金期貨市場的最高利率，從上周三的5.69%降至今天的4.82%，跌幅為87個基準點。周一上午，前美聯儲副主席羅傑．弗格森（Roger Ferguson）表示，升息50個基準點是不可能的，而可能是25個基準點，但現在說什麼都還為時過早，但如果市場持續呈現脆弱態勢，暫緩升息不無可能。

Chief Investment Strategist / Mary Ann Bartels
Date / 2023.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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